他身边只跟了一个小厮,昭予认得,小四儿,也就和她差不多的年纪,专给沥景跑腿,
机灵得很。到了益言堂,连小四儿都像个书童了。她原本就爱说话,陈述的时候口若悬河,
滔滔不绝,没半点怯意,可沥景来了,反倒紧张了起来。她不知道别人如何,可沥景,
一听她说话就睡,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喜欢她说话。别人在论辩的时候沥景要么喝茶,
要么与一旁的评委私语,偶尔抬眼看一眼辩论的人,但目光绝不多做停留,
唯一露出欣赏之色的,是顾府的姑娘宜微的论辩。顾宜微年纪看起来略长于昭予,
不知是何原因,她看起来有些憔悴。但这一分憔悴加以书卷气的装点,就别有滋味。
弱柳扶风,大致说的就是这样的女子。昭予想到了昭姝,
昭姝也是这样弱的身子和让人倾倒的才学。可昭姝内心却是很刚强的,说起话来落地有声,
丝毫不愿让别人认为她柔弱。而顾宜微说完一席话已经娇喘连连,昭予想自己若是男子,
肯定会保护这样的女子的。轮到了她陈述,她已经控制自己不去看沥景了,
但还是和他对上了目光。她对第一的席位没什么野心,沥景一来就更没戏了。
沥景逆着光而坐,昭予看不见他眼里的神色,当然看不见更好。
方才六人的辩论都在反驳对方观点,她既然抽到最后一签,做个漂亮的总结即可。
不看沥景时她便不怯场,于是背对着他大方站出来。“老子云,天下皆知美为美,恶已。
万物恒变,求道之人因循其律。天地尚有四季之变幻,有好春夏灿烂者,
亦有求秋冬寂寂之景者。世无人皆好之之物,亦无通世之道。“今我等女辈聚之一堂,
有自江河之畔而来,有自山岭之交而来,有自平川旷野而来。中原之大,且分山河湖海,
道之所求,岂可一家之言?”说罢这一串话,见沥景未曾出声反驳,她才松了口气。
这些都是死记硬背他的批注,若他此时揭穿,自己只怕得从这二层跳下去,才能谢罪了。
缓了口气,她接着道:“济川女学认为今女子当以革除旧癖,以读书立世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