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轮在环氧地坪上碾出细沙般的声响。这是她轮转的第四个科室,
银杏叶吊坠在颈间随步伐轻晃——自从那夜在ICU门缝捡回它,
银链就缠上了消毒胶布的残迹。"19床需要加强翻身。"护士台的值班本上写着潦草备注。
她望向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,门牌卡标注着:张伯远,79岁,阿尔茨海默症,
退休解剖学教授。推开门时,腐殖质般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,
将老人蜷缩的身影切成片状。林小满打开床头灯,发现他正用枯枝般的手指在空气里描摹,
虚空中漂浮的灰尘被搅成旋涡。"教授,该换尿垫了。"她轻声唤道。
老人突然抓住她的腕骨,浑浊的眼球泛起奇异的光:"肋间外肌起自下位肋骨上缘,
止于上位肋骨下缘..."他的指甲深深掐进她尺神经沟,林小满疼得吸气。
治疗车抽屉里的解剖图谱就是在这时滑落的。泛黄的扉页上印着"张伯远藏书章",
出版日期是1963年。书页间夹着干枯的紫藤花,在翻到"心脏传导系统"那章时,
她发现整页批注被咖啡渍晕染成褐色地图。次日查房,
陈敏的指尖划过患者浮肿的足踝:"注意深静脉血栓风险。
"她的目光突然停在床头柜的图谱上,"这书...""是教授年轻时的著作。
"林小满翻开内页的手绘插图。那些精细的神经丛像月光下的榕树气根,
在发脆的纸张上舒展。陈敏的瞳孔微微收缩——二十年前她读护校时,
用的正是这本《人体结构精要》。深夜巡视时,林小满发现教授又在空中画符。
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竟与图谱中的骨骼投影重合。她突然抽出枕边的红蓝铅笔,
塞进老人颤抖的掌心。笔尖触墙的刹那,奇迹发生了。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,
教授的手腕划出流畅弧线,一条锁骨在墙面上渐次浮现。铅笔在石膏墙上簌簌游走,
如同柳叶刀划开皮肤。二十分钟后,整面西墙布满人体解剖图,从心肌纤维到脑干核团,
每个结构都标注着工整的繁体字。"您看,这是窦房结。"林小满指着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