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娘正蹲在井边搓洗补丁摞补丁的被单,冻裂的指缝里还嵌着去年冬天冻疮的疤痕。“阿娘!
”我扑通一声跪在泥土地上,膝盖硌着碎石也不觉得疼。
录取通知书上烫金的校名被眼泪晕开,“等我毕业了,一定让你住上带暖气的楼房,
顿顿都有红烧肉!”阿娘的手还滴着水,颤抖着抚上我的脸。
她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十几年的风霜,鬓角白发在风里飘成一片雪:“囡囡,
是阿娘对不起你...让你小小年纪就...”话音未落,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
掌心咳出的血沫落在我肩头的布衫上。启程那天,我把攒了三年的奖学金分成两份。
弟弟抱着用报纸包好的课本站在土路上,镜片后的眼睛通红:“姐,我暑假去砖厂搬砖,
你别总吃馒头咸菜。”他裤脚还沾着后山采药时的泥,却把省下来的车票钱塞进我口袋。
北京的冬天冷得像刀子,我在地下室里打着寒颤背单词。给高中生做家教时,
家长盯着我起球的毛衣皱眉:“这衣服别沾到我家孩子。”发传单时被保安驱赶,
冻僵的手指攥着传单在寒风里奔跑。深夜在餐厅刷盘子,滚烫的热水烫红了冻疮,
却在看到汇款单上阿娘回复的“弟弟考了年级第一”时,对着洗碗池无声地笑。
弟弟考上计算机专业那天,我正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写材料。
手机屏幕亮起他发来的照片——实验室里,他戴着白手套调试设备,
身后的荣誉墙上贴着"国家级竞赛一等奖"的证书。对话框里突然跳出一行字:“姐,
我写了个程序,能帮阿娘算账。”晋升那天,我站在公司大楼的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。
加班到凌晨三点的困倦里,童年记忆突然翻涌:阿爸教我写的第一个汉字,
阿娘在油灯下缝补书包的背影,弟弟发烧时滚烫的小脸。
电梯镜面映出我身上熨烫笔挺的西装,口袋里装着给阿娘买的羊绒围巾——那颜色,
和她年轻时唯一的红头巾一模一样。某个寻常的午后,我接到弟弟的电话。
他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,却带着从未有过的锐利:“姐,我研发的系统被国...